北屋生存主义

　　新华社新疆塔什库尔干5月12日电（记者白佳丽、阿依努尔、宿传义）当买孜热克·再热克赶回村庄时，地震已经过去7个小时。

　　11日清晨，大地轰隆震颤，突如其来的5.5级地震令新疆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塔什库尔干乡逾千间土坯房瞬间倒塌。8人遇难、29人受伤、1.2万人受灾，亘古高原被撕开了一道“伤口”。

　　站在面目全非的村子前，村支书买孜热克·再热克脑中一片空白。“村民不会都压在废墟下了吧？”

　　随后，买孜热克开始狂奔。一户、两户、三户，一人、两人、三人……悲伤混着愧疚让他跑得更快，直到一脚迈进6岁的侄子家、得知小男孩已遇难，这个壮汉再也迈不出一步，泪水模糊了眼睛。

　　“如果我当时在，也许就能多救几个人……”这个想法反反复复折磨着买孜热克。

　　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位于帕米尔高原，四周雪山环抱，稀薄的空气、满溢的乡情，共存于这片纯净的土地。

　　两周前，库孜滚村村支书买孜热克和40名护边员赶往180公里以外，在海拔5000米的高原，迈过没过大腿的积雪，巡视边境线，修建防护设施。作为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塔吉克族村子，家家户户几乎都有护边员。138名护边员在祖国与巴基斯坦、阿富汗、塔吉克斯坦三国接壤的边境上，传承着守护者的使命。

　　“地震了！房子塌了！”一位村干部开了4个小时车，带来了消息——由于边境没有信号，村里的消息只能靠上山的人捎口信。

　　40多个汉子挤上两辆卡车，恨不得飞回去。一路上，谁也不说话。买孜热克想摸出手机打电话，却不知慌乱中丢在了哪里。

　　回到村里，救护车已停在空地上，穿迷彩服的军人、穿橙色衣服的救援人员、穿白色衣服的医护人员不断从买孜热克眼前走过。废墟下的乡亲已抢救完毕，牛羊也已转移，被子、炉子、甚至老照片不断被救援人员从废墟下挖出来，装车运往安置点。护边员们赶紧寻觅亲人下落。

　　夜色逐渐降临，温度急速下降，军大衣也挡不住西陲高原小雨后的寒意。

　　震后第一夜，月光洒向村庄，余震还未停止。自打回到村上，买孜热克就没停歇一刻，一家一家走，一人一人问，摸着黑挨家挨户排查，不让村民留在危房里，嘴里不断地重复着挂在嘴边的话：“你们放心吧，有国家、有政府、有我们。”

　　地震虽然可怕，大地终会平静。村庄里，运送人员和物资的车辆仍在往返穿梭；棉被、炉子、睡袋已发到了家家户户；从县城自愿赶来的厨师做出了震后第一顿晚饭，那抓饭，依旧是家中的味道。

　　“不能因为家园毁了就丢了自己的责任，国家边境线的安全不能丢。”买孜热克突然说道，眼里泛着光。两天之后，村里的护边员就将返回自己执勤的岗位、巡逻的边境。

　　正说着，忽然有村民来报信，两个宝宝在震后出生，正用清亮稚嫩的啼哭，喊出对这个世界的问候……